“钱郎”在渭南的诗意交往

2023-3-17 10:41:00 来源：渭南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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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王晓飞
　　前些日子蓝田文友刘羿编著《钱起诗编年校注》，嘱笔者帮忙查阅资料。钱起（722？—780年），字仲文，吴兴（今浙江湖州市）人，唐代诗人，被誉为“大历十才子之冠”。与郎士元齐名，称“钱郎”。钱起任蓝田县尉时，郎士元（生卒年不详，字君胄，唐代诗人。）是否任渭南县尉，他二人酬答诗中所写的灵台寺在渭南什么地方，笔者从自己手头的《临渭区志》入手，到明南大吉编著的《渭南县志》《历代名人咏渭南》等，很快弄清了灵台寺的所在和钱起与郎士元的交往。钱起三十岁就进士及第，而郎士元熬到四十岁才中进士，补了个渭南县尉。
　　渭南县有个半日村，郎士元一眼看中那里的清幽，便在半日村大兴土木，建屋造院。案牍劳形之余，邀上钱起等一帮诗友，饮酒赋诗。
　　送别钱起
　　暮蝉不可听，
　　落叶岂堪闻。
　　共是悲秋客，
　　那知此路分。
　　荒城背流水，
　　远雁入寒云。
　　陶令门前菊，
　　馀花可赠君。
　　这是个落木萧萧的深秋，恰逢友人钱起远行，从此各守一方蓝天，各饮一地溪水。城池背对着流水为之而荒凉，游云裹缠着远雁为之而寒冷。两情依依，唯有掐朵门前的菊花相赠，以寄托与钱君难舍的情谊。在这里，秋之凉映衬着心之悲，而心之悲也就越发觉出秋之凉了。
　　钱起与郎士元关系密切，友情甚笃，彼此经常在一起切磋诗文。郎士元建好宅院，便盛情邀请钱起前去参观，钱起欣然应允，兴致勃勃地参观之后，挥毫题写了一首七律，表达了对美好春天的赞美，同时也抒写了对好友李长官的思念之情：
　　题郎士元半日吴村别业兼呈李长官
　　半日吴村带晚霞，
　　闲门高柳乱飞鸦。
　　横云岭外千重树，
　　流水声中一两家。
　　愁人昨夜相思苦，
　　闰月今年春意赊。
　　自叹梅生头似雪，
　　却怜潘令县如花。
　　半日村在渭南境内，
　　村里吴姓居多。
　　黄昏时分，彩霞满天，家家户户门前非常清静，乡亲早早地在家休息，乌鸦则在柳树的高枝上不停地飞来飞去。早春时节乍暖还寒，河道冰冻三尺，树枝上残雪未消。一个“乱”字觉出阵阵寒意，乌鸦忙不迭地寻觅栖息之所。郎士元的别业依山傍水，风景秀丽，在巍峨高山和苍翠古树之中，零落几户人家，就像一幅水墨画，令人无比向往。尾联用典，诗人以梅生自比，又将朋友比作潘岳，表达了壮志难酬的郁闷之情。
　　从诗中不难看出二位诗人友谊甚笃，钱起的足迹不只遍及蓝田，也经常越过横岭，到渭南与好朋友郎士元切磋诗艺，他到过蓝田洩湖的津梁寺，蓝田厚镇的空寂寺，也到了渭南的灵台寺。灵台寺又名福应寺，在渭南县城（今临渭区）东南18公里处桥南镇塔山，山势雄险，奇峻挺拔，柏翠松青，奇花异果。灵台寺建在山口石坪上，始建于唐贞观年间。寺后有塔七座象征七星，寺内有石林古柏，唐代诗人刘禹锡、贾岛、钱起、郎士元，明代文人南逢吉、贾屿、南居益留有诗文，清以后逐渐废荒。不难看出，灵台寺留下了钱起、郎士元的足迹：
　　赠钱起秋夜宿灵台寺见寄
　　石林精舍虎溪东，
　　夜扣禅扉谒远公。
　　月在上方诸品静，
　　心持半偈万缘空。
　　苍苔古道行应遍，
　　落木寒泉听不穷。
　　更忆双峰最高顶，
　　此心期与故人同。
　　这首诗首联点明了时间、地点、人物，同时借用虎溪的典故，说明自己和钱起这两位访客，与寺中的高僧已是老朋友了，所以心意相通，夜晚来访，也不觉得有所唐突，反而更见高格情调。颔联明写天上明月和灵台寺夜色空幽，意思是说，心中有月华的普照，心情才能真正平静，凡事不要想得太多太复杂，自然会减少虚妄的杂念，保持心境的平和。颈联再次由实入虚，从脚下的苍苔古道，到身边的落木寒泉，人生处处都有美景。行遍天下路，路就在脚下，听过华声丽音，最美的还是大自然的声音。尾联眼界更加开阔，器局更加恢弘，想着白天我们登上这里最高的山峰时，我和你就是最高的山峰。古往今来，山峰依旧高耸着，又有多少人曾经登上了它的顶峰，成为最高峰呢。你我肯定都能感悟到这一点，钱君真是我的知音啊。
　　世间知音难遇，如果再看看钱起回赠郎士元的诗，就会明白两人都是志向高洁，情笃谊厚：
　　夜宿灵台寺寄郎士元西日横山含碧空，东方吐月满禅宫。朝瞻双顶青冥上，夜宿诸天色界中。
　　石潭倒映莲花水，
　　塔院空闻松柏风。
　　万里故人能尚尔，
　　知君视听我心同。
　　钱起这首七言律诗应该作于宝应元年至二年（762年至763年）之间任蓝田尉时，而郎士元亦正在做着渭南县尉。诗中描写的同样是灵台寺从傍晚到夜半的美景，夕阳西横，群山连绵，满目碧空。须臾月出，清辉照彻寰宇，洒满禅宫，既展现了胸中澄澈高洁的情怀，又表达了对友人的深厚情谊。最后两句表现远隔万里的朋友心境相通。
　　这首诗起句突兀，破空而来，煞尾千里来龙一笔结穴，可谓大开大合，驾驭自如。反复玩味不难觉出，诗中阳刚的气势与阴柔的色调，写实的笔力与写虚的逸致，造成一种结体新奇之感，堪称高格之作。
　　渭河不舍昼夜向东奔流而去，我们脚下这片土地，曾经走过白居易、刘禹锡、贾岛等，曾经见证过元白友谊，见证过郎士元与钱起的情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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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秦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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